繁余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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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花开48H|2.24|03:00】牡丹反

  『他一头散发乌蓬蓬像个疯子,唯独镶的几缕红发被他仔细编成了辫,好像落了一只蝶。旁人问起时,他只答是旧友为他簪的牡丹。』


  *我流废烂古风(也许是个还没写的长篇的支线),富商孙哲平&山大王张佳乐俩青梅竹马当反贼的故事,夹带一些关于猫树版落花狼藉发型里几根辫子的瞎想



  *是HE!!!平安喜乐团团圆圆,繁花血景一万年


  序.


  曾有某个茶博士折扇一敲,侃侃而来这么一段说书开篇。


  『独臂镖师不曾断臂,之所以叫起这名头,是因他不论东家何人,对手几人,押镖时皆只用一臂。


  那剑是橙序的无锋,常人双手并用都未必举得起,倒是他单手舞得生风。有人传是他右臂带了旧疾不得长用,有人说是他为人恃傲不屑用那惯用手岀招。至于个中究竟,唯有镖师他本人知明。


  他早在文帝三年便在义斩镖局挂了名,六年时斩楼兰要组义斩会拉他入伙,推推让让许久留为他了一个虚位,他至今没点头。不护镖时总有人见他一个人往酒楼里一坐半天,最爱点那酒酿圆子。


  他一头散发乌蓬蓬像个疯子,唯独镶的几缕红发被他仔细编成了辫,好像落了一只蝶。旁人问起时,他只答是旧友为他簪的牡丹。』


  听书的噼里啪啦糊些掌声听个响,吆喝一声好,心底里暗把这出书作了神话谣传听,都知道义斩会是天子脚下,哪里容得这一个来去不明的疯人放肆。


  殊不知真有那天下第一疯人,乌发红辫的故事亦不假,他照样有过往,恰恰巧就在说书人的另几折书里,只是那么多年,那故事早不兴时效,也鲜有人再讲了。


  镖师还有个更响亮的名头是落花狼藉,当年的百花谷谷主孙哲平。


  壹.


  “呵。”


  孙哲平那只先被挑伤手筋后被谣传断了的左臂正百般无赖撑着脸,右手拿着调羹,搅和碗里浮在酒酿上那几粒浮圆子。


  无锋被他随意横在脚下,瓷勺撞碰瓷碗发出清巧的叮朗,小声响埋没进京城酒楼的喧闹中失了踪影,他坐在靠窗的某座,硬说来相比旁人也没有什么突兀的,说书的到底有一句夸张了。


  独臂镖师一点也不邋遢,近瞧了还英眉剑目,是个进酒馆会被店小二紧凑着招待的富贵人。江湖上大概都以为他个废了一只手的末路豪杰漂泊无根罢,殊不知他在京城这日子过得还挺滋润,爷娘留的家产够他挥霍,一如当年被张佳乐死抓着吃了四年大户也不见受窘。


  他那碗圆子是添了红曲搓的,透粉的红让他想起南疆那个纨绔蛊人的发,当年春城里张佳乐就爱揽着他肩轻车熟路去城里最贵的酒楼吃喝,十成的好酒九成半被那人仰了脖子豪饮,剩下半成留在坛底里薄薄履了层底。


  张佳乐酒量再好架不住这人一坛一坛的喝,喝醉了酒品忒烂,拿孙哲平盛杯里一直没动的一小樽酒翻覆倒在他头上,撒泼着嗤孙哲平三杯倒的能耐喝什么酒,顶天了来碗酒酿圆子解解馋,说罢就跑。孙哲平捧着酒酿圆子要泼他,跑去跑来追到大路上,张佳乐施了轻功一跃上了房顶,顶着苍天笑着连翻百三十个跟斗身影埋没进深山的百花谷里。留着他站马路牙子,大街上吹来点萧瑟清风,孙哲平头上一摊好酒手里一碗甜汤,翌日他提着剑进山把张佳乐一顿锤,甭管死小子求爷爷告奶奶日后吃饭再也没成功让孙哲平请他酒喝。


  京城酒楼里孙哲平终于舀了一勺汤,那酒酿圆子闻着还挺醇,甜的,分明是那馋虫爱的口味。


  贰.


  其实孙哲平知道张佳乐为什么偏爱撒疯,无非愁上心头拿酒冲,筛洒悲剧的过往到头只剩下晶莹莹的执念。


  “苗蛊传女不传男,”有时候张佳乐轻功跃起坐到孙哲平的宅子上吹风,披散头发,养蛊人祖传的红发垂成道道蜿蜒随风荡,“可我家只剩我一个男人了。”


  张佳乐的爹当年考科举做了大官,结果没捱过官场的勾结被前朝的末帝一贬再贬到南疆做知府,倜傥书生苦中作乐求了当地著名的美人蛊女山大王做老婆,百花谷上山寨数不尽,就是他娘当年最厚重的嫁妆。


  他还是二人放在掌心上宠的长子时满是苦恼地跑来孙哲平这个八字挡了亲爹财运随便丢在山沟沟放养的幺儿子跟前故作幽愁,长叹息不知日后要学他爹驰骋官场还是陪他娘闯荡江湖,吵得孙哲平专程搬梯子上房把他踹下来。


  于是显得后来百花谷被一把火烧尽时更悲怆。


  明眼人都知道是那昏君存心要把拂他心意的罪臣赶尽杀绝,却无人敢有异议,上一个肯驳斥的此时已经与妻子一并在山火里焦作枯骨。是孙哲平塞了一根金子打点守山的士兵才进山找到了灰烟中昏迷的张佳乐。


  他的命是用十几只药蛊保下的,再转醒一头黑发尽数变红,血里流转的蛊虫是他亲娘留下仅有的遗产。大火过后张佳乐不动声色重回百花谷住,好像一切没什么变化,那一片山还是张佳乐的烧焦的树下被他补撒了草籽花种,他还是孙哲平的挚友,却从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成了街边吆喝逗小孩的烟花匠,看不见他的悲伤。


  有人以为张佳乐是随了他那个卧病谪局不忘娶老婆的爹,乐天心大,坚韧不拔,只有孙哲平看过张佳乐做的火引子火统爆竹炸药,那烟花不过是副产物。


  张佳乐凑在孙哲平耳边诠释了他最后的计划,要一把火烧干皇宫。


  那想法那么疯那么不切实际,可是孙哲平知道他是认真的,任那家伙把孙家划给孙哲平的商货半数换成了硝石火药,只不过那大逆不道的计划也无疾而终。


  昏君死了,弑君的武将自立为王,改朝换代。一朝君主一朝臣,旧朝的余恨不知何处去报。


  登时世局动荡,原来各路掀杆子造反的人士都不服新帝的辖治继续盯着没捂热的龙椅。孙哲平那一辈子没见过几面的长兄站错队被乱箭射死,他浑浑噩噩成了孙家唯一的香火,被一封信喊着回京时才知道这世道已连皇帝都换了。


  那信是当着张佳乐的面拆的,孙哲平挠了挠头直道回去个屁他和二老压根不熟,张佳乐却隔着信纸若有所思。


  “说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说什么皇帝是真龙天子不可亵渎,原来这皇位谁都能坐。”


  他喃喃,天下第一大反贼的孽源悄然肆长,他扶起对坐的孙哲平,恍是大彻大悟的神魔。


  他死死盯着孙哲平的眼睛:“想不想当皇帝?”


  甭管现世百花谷的家伙对张佳乐的判评是仙是魔,百年后的盖棺定论已经有了,他该是个枭雄。


  叁.

  枭雄是什么呢,大概是个顶厉害顶厉害的人,偏偏没做过三两件好事,活一辈子当了一辈子祸害。


  孙哲平坐在酒楼里,回想起来莫名有点要发笑。


  他和张佳乐打小是鸟蛋一并掏课业一并逃的混世魔王一对,再容易掉脑袋的活他也捏着鼻子接了。


  何况这事那么好玩,他简直想得到他不回家的家书寄回家后他爹“反了你了”的怒斥,然后他可以洋洋洒洒再写一封信回道:“对没错,我反去当皇帝了,心情好到时候给你封个太上皇。”


  沉寂已久的百花谷那年终于如其名开漫百花。江湖路打头最方便闯,凭一双拳脚开战便够,对山大王的儿子张佳乐和从小摁着山大王的儿子打的孙哲平而言“占山为王”是再简单不过的事,经年间双花的名号传过山河。


  道是木秀于林风便摧来,不知谁方派来的说客一场饭罢估摸着二人酒酣就明里暗里离间着二人当今平分着权柄,不知最后孰当皇帝孰作臣。就见张佳乐噌地一下站起来,他身边孙哲平捂着头发冷汗涔涔。介于这位主公三杯就醉的酒量他遮遮掩掩着把酒全部倒给了张佳乐挡,此时这人估摸着是醉了。


  那说客见张佳乐怒起心里暗喜,心道这世上最值钱果真不过权与利,过命的交情算什么,到头来还不是被一句撩拨完事。


  然后张佳乐就把杯里的残酒泼上他的脸。


  孙哲平长舒一口气,撤下了护头的手,感情这回不泼他了。


  张佳乐醉红着脸言之凿凿,只是口出的狂言如何听如何怪,扬言秉着有福我享有难他当的情谊摆自己一定要搅江山一个天翻地覆,随后把烂摊子皇位丢给孙哲平。孙哲平登基了他要做什么?他就随便做个官,哪个最得宠破事最少他做哪个,除了曲江宴上簪花万寿节时吃席别的时候想找他都不见影,日日游山玩水……


  话未尽,他被孙哲平嫌丢脸捂着嘴拖走了。


  “你真这么打算?”拖远了孙哲平问他。


  “差不多,还有一件事。”张佳乐答,说来他根本是装醉,能灌醉孙哲平的酒量他大概能喝个百八十倍,“你当上皇帝要把前朝的皇陵刨出来,我给他炸了。”


  “行,我刨,你爱干啥干啥去,”孙哲平深吸一口气,“只是我提醒你一句,曲江宴上簪花的都是当年的进士,状元榜眼探花。”


  “那不是正好,”张佳乐倒地上笑道“我爹当年就是探花郎,你得给我选枝牡丹。”


  张佳乐的红发极长极长,平日不盘起来就要拖地,谁晓得这一头发簪上牡丹是个什么景象。


  当天他把百花谷的地契丢给了孙哲平,让权之意显而易见,算是堵住了挑拨离间的嘴,不成想百花谷主兜兜转转,最后又落到他头上。


  肆.


  孙哲平将酒酿圆子尽数吞了,他当年差点就当上皇帝,如今居然还有命坐在这酒楼吃酒酿圆子。


  手中的剑早不是那柄葬花,是橙序的无锋,落花狼藉的名号也不属于他,后来道上的人就爱喊他“独臂”,连孙哲平这个名字都没几个人想起。


  孙哲平把左臂上绕缠的布带紧了紧,伤过的手再恢复也回不到当年肆意张狂。有道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爱恨随意,最后仍是被一只手桎梏。


  当初手伤养了好半年,孙哲平自觉着没脸皮窝着当酒囊饭袋,寻了个下午拖着葬花往百花谷前一插,卷铺盖拎被褥头也不回的要走。


  背后铮地一声钝响,孙哲平没回头。


  “你他妈就这么走啦,”来人喊他,“我的万寿节我的曲江宴怎么办,那混帐的祖坟谁去刨?”


  “那你自己当皇帝吧。”孙哲平终于回头看过去,天晓得张佳乐那小胳膊细腿几时有的力气挥得起重剑,“都是陛下一句话的事。”


  张佳乐提着葬花沉默好久,孙哲平也一言不发。


  “那你不能当大臣吗?”张佳乐冷不丁问道。


  “有那一天,你只管天涯海角把我绑回来当。”此刻他去意已决。


  “好,”张佳乐忽然开怀地笑,葬花被他挥起来,砸地上迸开几缝石土,一并斩断他的头发丝。那长发多长,拦断了还及腰,带着剑劈的参差断口,他把地上的断发拾掇着抛给孙哲平,飘散的红发似山花烂漫。


  孙哲平问他是不是被刺激到了要削发为僧,张佳乐闷闷道你才出家,出山左转过了黔地便是蓝雨庙慢走不送。


  “这是牡丹啊。”那满手的发丝是他赠的牡丹花,“花开时节动京城。”


  孙哲平便真的带着一捆头发走了,那蛊毒染出的红发当真经年不朽,被他细细盘在发间,像极了牡丹,一辫牡丹。


  伍.


  他听说那年夏天张佳乐的火药尽数在百花谷噼里啪啦炸咯,好在没点起山火。


  他听说张佳乐下的蛊被方士谦解了,不稀奇,他手上的旧蛊如何敌得过新出山的神医。


  都是他听说,哪怕两年前百花谷一众人杀进了京城都只是他听说,他不过一届镖师,哪掺得近那群高高在上的豪杰。


  都失败了,好像张佳乐永远棋差一步,要他不忍卒读,独臂镖师漠然看着百花谷的一切。霎时间张佳乐也不在百花谷了,一团乱麻。


  葬花还插在大门前,来往的人将百花谷的门槛踏破,他们都不在百花谷了,那柄叱咤天下的剑莫名做了摆设。


  再后来风言片语道张佳乐去了胶东,再后来百花谷杀气腾腾地讨伐他那叛徒,然后就是眼下,列屏群山生异。


  “朝廷放了话,谁能平列屏群山的叛乱就把那地赠了当赏赐。这不是摆明了送蓝溪阁的一块肥肉么。”


  京城最不缺谈国事的人,孙哲平出酒楼还听着有人议论。


  “不止,还有那兴欣帮,百花谷,哪个和列屏群山离得远?兴欣帮那草台班子还和嘉世山半分临安呢,缺的就是一块地。”


  “至于百花谷,”那人压低了声“他们也有必争列屏群山的心,霸图盟派去杀沙寒的正是张佳乐。”


  一片倒吸凉气的惊声,这一出张佳乐叛出百花的事争论就终于板上钉钉,孙哲平听着倒无半分惊讶。


  他只兀自走着,有人喊“苍天保佑可算找到人了”朝他怀里丢了一袋银子,“独臂兄,可否赏光出山给我们押趟镖?”


  他根本没接,银子直直落了地:“我并不求财,只望阁下另请高明。”


  有人道:“话别说太绝么孙眠夏,我只是邀你去趟列屏群山逛悠。”


  眠夏是他离开百花谷后重起的字,再睡一夏之意,知道这名字的人可太少。抬起头来,面前那人的脸当即让他把地上那袋银子狠踹了回去,“是你的我更不想拿!”


  那同是一副极稀奇的脸,孙哲平再隐姓埋名又怎么比得过从不在大众前露脸的叶弈秋。


  叶修从容捡起那袋银子:“我们去杀沙寒,你去不去?”


  “……”孙哲平不语。


  “你也听到了,老韩把张佳乐派去了——”


  “去去去去去,”孙哲平怒,“本来就打算去,恰巧和你们顺路而已,别拿那家伙威胁我。”


  话说这么多,看到被百花谷众人层层截杀的张佳乐还是义无反顾斩上去了。


  陆.


  繁花血景太经典,千百年的浪漫都凝结在那一瞬,日后的说书人讲破了嘴皮子都要真把那枪响雷鸣剑起说出真血花来。张佳乐手中持着那名为猎寻的火铳,兵荒马乱里与孙哲平扯着天。


  “去过皇宫吗?”张佳乐问他。


  “我去那里做甚。”孙哲平道他又不当皇帝,京城里待了三年只不过远远一瞥,“怎么,你还打算烧?”


  “我去过,两年前和王杰希打的那一架杀进去了,”孙哲平突然发现张佳乐是那么释然,“不打算烧了。”


  那皇宫原来是新建的,昏君死的那天旧殿就着了一把火,他谋划那么久的大计十年前就有人干了。想碳烤昏君的人不少。


  “看开了?”孙哲平问他。


  ”看不开又能怎样?”皇宫早被烧过了。


  “炸他祖坟?”


  “哈,以后觉得看不开再说吧。”


  “叫上我,我陪你炸。”孙哲平耸耸肩,“我欠你的。”


  “你还知道欠我啊,”张佳乐咬牙,“万寿宴和牡丹怎么算?”


  说到牡丹,孙哲平一乐,扯散开头发,那编红的花淌下来。


  “改日请你喝酒!”他跨身上马,辫子在风里流淌。


  “我随口一说,你倒真惦记上了。”张佳乐愣了一会笑骂。


  那天晚上他带着林敬言去喝酒。


  末.


  “两坛就醉了?”孙哲平看向林敬言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这酒这么烈?


  张佳乐朦朦胧胧起身,下意识一拳锤过去,“还不是跟你混没酒喝,退化了呗。”


  “行了行了,”孙哲平推了一个碗过去,他等候这一刻多时,“酒量不好就吃这个。”


  一碗混汤酒酿圆子,汤水还在碗里晃荡,额外卧了个蛋。


  “生辰快乐,你的万寿宴。”


  张佳乐晃晃脑袋,才发现长发被人编了辫子,盘着一朵真花。


  “还有你的牡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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